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

    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。

    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：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，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，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，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，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！”

    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，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，不停地扭曲，痛苦已极。。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他惊呼一声，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

    杀气！乐园里，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！。

    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
    旋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，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，逐步侵蚀人的神志，到时候你这个神医，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！

    血流满了剑锋，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，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，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！

    她从被褥下抽出手来，只是笑了笑，将头发拢到耳后：“没有啊，因为拿到了解药，你就不必再来这里挨我的骂了……那么高的诊金你又付不起，所以以后还是自己小心些。”

    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！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
    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？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，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，忽然间脸色一变，“糟了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女人，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，在黑暗中咬紧了牙，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！贪生怕死，忘恩负义，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，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！！

    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
    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他回过神来，下意识地想追出去，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，眼前骤然黑了下来。。

    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……

    他心下焦急，顾不得顾惜马力，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，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

    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，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？毕竟，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，雪域地形复杂，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
    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，拿走了那个药囊，转身扶起妙风。！

    ““瞳怎么了？”再也忍不住，薛紫夜抢身而出，追问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，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，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，拍了拍它的翅膀，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：“去吧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，女子脸色一变，刀锋回转，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