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可惜啊……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,再回头来对付你的。”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,娇笑,“毕竟,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,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,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……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,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。”
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。
“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!”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!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!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。
旋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!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!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
“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“在摩迦村里的时候,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。传说中,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,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,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——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!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。
“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。
“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……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。
“他埋头翻找。离对方是那么近,以至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——死者的眼犹未完全闭上,带着某种冷锐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,直直望向天空,那露出一缝的眼白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淡蓝。。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!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……”
““他是明介……是我弟弟。”薛紫夜低下头去,肩膀微微颤抖,“他心里,其实还是相信的啊!”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,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,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,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