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

    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！”

    雪怀……这个名字，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，却又如此的充盈，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

    “大家别吵了。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……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。”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，唉声叹气，“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，可怎么办呢？”

    权势是一头恶虎，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，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，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，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，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，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
    “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！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
    旋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！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！

    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！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，不慎走火入魔，”妙风一直弯着腰，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，声音清清楚楚传来，直抵耳际，“经过连日调理，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，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低着头，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，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，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！

    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，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？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。

    “瞳有些怔住了，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！

    “风，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，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，“这是我的瞳。”。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
    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……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

    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

    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，你的勇敢让我佩服，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，无比地得意，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，凭什么和我缔约呢？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，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没，呵呵，运气好，正好是妙水当值，”妙火一声呼啸，大蛇霍地张开了嘴，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，“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，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，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，竟毫无觉察。。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！

    ““好吧，女医者，我佩服你——可是，即便你不杀，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！”妙水站起身，重新提起了沥血剑，走下玉座来，杀气凛冽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！

    庭前梅花如雪，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