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
“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,流落在摩迦村寨,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。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——我比你大一岁,还认了你当弟弟。”。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!”
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,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,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。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,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,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。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!
不过,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,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,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!
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。
旋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,无喜无怒: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雪怀,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?!
没有月亮的夜里,雪在无休止地飘落,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!
铜爵的断金斩?!。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!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“风,抬起头,”教王坐回了玉座上,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,冷冷开口,“告诉我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这个女人,和瞳有什么关系?”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听得这样的逐客令,妙水却没有动,低了头,忽地一笑:“薛谷主早早休息,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?”。
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。
“哟,七公子好大的脾气。”狮吼功果然是有效的,正主儿立刻被震了出来。薛紫夜五天来第一次出现,推开房门施施然进来,手里托着一套银针:“想挨针了?”……
日头已经西斜了,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,觉得有些啼笑皆非:从来没想过,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——雪鹞嘀咕着飞过来,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,露出吃惊的表情,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,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。
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,也忽然呆住了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“小夜……”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,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,忽然叹息了一声,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,发出了一声低唤,“是你来了吗?”。
“他吃了一惊,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,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?身上血封尚未开,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,可是万万不妙。。
“那一刹那,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,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: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!
“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……”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。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!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