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”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!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她伏在冰上,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。
“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!
“别动他!”然而耳边风声一动,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,一把推开使女,眼神冷肃,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。。
旋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能一次全歼八骏,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。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,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,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雪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——那么,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?!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!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
“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!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。
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!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!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““老顽固……”瞳低低骂了一句,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,踏近了一步,紧盯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……
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“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……”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!
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