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
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,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。
“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!”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旋“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?”霍展白喃喃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女人肯出手救一个魔教的杀手,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?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往昔呢?。
“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!
妙水笑了笑,便过去了。!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
“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!
恶魔在附耳低语,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,将他凌迟。。
“然而虽然这样说着,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,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,但教王毕竟是教王!若有丝毫大意,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。
“好险……喀喀,”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,喃喃咳嗽,“差一点着了道。”。
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!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……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。
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!
“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。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!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