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。
“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!”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
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。
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“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!
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旋永不相逢!。
““敢对教王不敬!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,一掠而出,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!否则,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,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,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!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!
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“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““两位客官,昆仑到了!”马车忽然一顿,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。。
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。
“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!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“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。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……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“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,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,携剑奔向西方昆仑。。
“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。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
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……”
“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!
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,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,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,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