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如今，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，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，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，翻看书卷，侃侃而谈，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，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
    有些不安：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，却不肯说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！”

    “最后，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！

    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，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，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，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！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追！”徐重华一声低叱，带头飞掠了出去，几个起落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血痕，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，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，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，府里的几个丫头，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，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，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，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，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，退开了一步，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，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！

    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

    “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
    ““滚开！让我自己来！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，一把将他推开，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。

    教王的那一掌已然到了薛紫夜身前一尺，激烈浑厚的掌风逼得她全身衣衫猎猎飞舞。妙风来不及多想，急速在中途变招，一手将她一把拉开，抢身前去，硬生生和教王对了一掌！。

    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结束了吗？没有。。

    “这种毒沾肤即死，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，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，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，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，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，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，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，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……

    “咔嚓。”忽然间，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

    霍展白吐了一口气，身子往后一靠，闭上了，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，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，上面圣火升腾。

    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，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，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，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，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：那只手的指甲，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！。

    瞳？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，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
    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，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，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！

    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？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，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