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
“金针?”霍展白一惊,“他……被金针封过脑?”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。
“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!”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
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旋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七雪?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。!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哎,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?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,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她苦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,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。
霜红在一旁只听得心惊。她跟随谷主多年,亲受指点,自以为得了真传,却未想过谷中一个扫地的婆婆医术之高明,都还在自己之上!!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!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然而,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,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。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,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。……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“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“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……”
“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!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