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
作为药师谷主,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——《药师秘藏》上说:天下十大剧毒中,鹤顶红、孔雀胆、墨蛛汁、腐肉膏、彩虹菌、碧蚕卵、蝮蛇涎、番木鳖、白薯芽九种,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,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。
“嗯。”霜红叹了口气,“手法诡异得很,谷主拔了两枚,再也不敢拔第三枚。”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!”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!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旋怒火在他心里升腾,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。
“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!
“摩迦村寨?瞳的故乡吗?”教王沉吟着,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,冷笑起来,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!
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,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
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!
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“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!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。
“瞳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,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她。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
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。
““薛紫夜!”他脱口惊呼,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……
瞳已经恢复记忆?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?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?她心急如焚,抛开了妙风,在雪地上奔跑,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““光。”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!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……”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,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。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!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