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记得了吗?十九年前,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,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。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……”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,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,“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,听到我呼救,冲进来想阻拦他们,却被恶狠狠地毒打——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!。
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,七十二枚金针布好,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,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,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。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,以她久虚的体质,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。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”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看着信封上地址,霍展白微微蹙眉: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,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?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,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?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!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旋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“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!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!
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
“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!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!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“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,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,妙水一声呼啸,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,留下一句,“瞳,沥血剑,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,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,仗着酒劲,他也没有再隐瞒。。
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……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
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。
“哟,”忽然间,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,柔媚入骨,“妙风使回来了?”。
“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哈……嘻嘻,嘻嘻……霍师兄,我在这里呢!”!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……”
“只是看得一眼,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,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,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。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,让他几乎握不住剑。。
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!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