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！”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
    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无法回答，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。。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风，”教王蹙了蹙眉，“太失礼了，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？”

    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，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，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：不到一个月之前，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，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，居然成了这种样子！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！

    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，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，更是个情种，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，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
    旋他倒过剑锋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
    “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！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那时候，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，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，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，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，是您？”春之庭的侍女已经老了，看到她来有些惊讶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，呼吸渐渐急促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，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，一阵寒风卷入，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

    难道，教王失踪不到一天，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？。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！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这一瞬间，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：那样的得意、顽皮而又疯狂——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！。

    “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，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，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，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，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！否则，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，妙火，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，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，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，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，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，达成新的平衡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

    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，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，略微怔了一怔，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：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，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此夜笛中闻折柳，何人不起故园情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没人看得出，其实这个医生本身，竟也是一个病人。。

    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，她用尽全力挖下去，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！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，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脸色惨白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谷主！”忽然间，外面一阵慌乱，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，一路摇手。。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。

    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！

    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