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然而,夏之园却不见人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”
身形都不见动,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,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: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旋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
“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!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!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,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,双手齐出,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。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,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!……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,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,妙水一声呼啸,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,留下一句,“瞳,沥血剑,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,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。
“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然而她的同伴没有理会,将目光投注在了湖的西侧,忽地惊讶地叫了起来:“你看,怎么回事……秋之苑、秋之苑忽然闹了起来?快去叫霜红姐姐!”!
“她俯下身,看清楚了他的样子: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,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,面貌文雅清秀,眼神明亮。但不同的是,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,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,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,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。……”
““是呀,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