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，更没看清楚剑，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，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，地上的雪瞬间融化，露出了一个人形。

    薛紫夜乍然一看，心里便是一怔：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，肌肤胜雪，鼻梁高挺，嘴唇丰润，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——那种夺人的丽色，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。

    她颓然坐倒在阁中，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，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行，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？”！”

    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，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
    他抱着头，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，急促地呼吸。！

    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！或者，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，手足被金索扣住，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，面色苍白，双目无神，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！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
    “秋水！”他脱口惊呼，抢身掠入，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！”妙风忙解开大氅，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，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！

    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，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！

    短短的刹那，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：恩人变成了仇人，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！

    她脱口惊呼，然而声音未出，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

    “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，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，试图将其一举重创。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，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，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。！

    她医称国手，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
    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嘎！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，声音却坚定无比，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！

    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。

    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，更没看清楚剑，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，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，地上的雪瞬间融化，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
    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！

    妙风？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？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时间怔住，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，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，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，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，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
    “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，微微咳嗽，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
    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，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？……

    “我先走一步，”他对夏浅羽道，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，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，有些惧怕，低头道，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。

    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低下头去，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。！

    ““看啊！”忽然间，忽然间，他听到惊喜的呼声，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，“这是什么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么多年来，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！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她攀着帘子，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，忽然道，“把龙血珠还我，可以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！

    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，却又如此的充盈，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