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
“嗯?”薛紫夜拈着针,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妖瞳摄魂?!只是一刹那,她心下恍然。!”
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。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!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旋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!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
“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!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!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。
“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!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……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
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!
““嘿嘿,看来,你伤得比我要重啊,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,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,讽刺道,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?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!现在不续气,她就死定了!”……”
“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醒过来时,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