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
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!”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!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旋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。
“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!
“小怪物,吃饭!”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,十二分的嫌恶。。
“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!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,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,凝望着她,激烈地喘息着,身体不停发抖。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……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
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“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……”
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!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