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
老人沉吟着,双手有些颤抖,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!”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
“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!
最好是带那个讨债鬼霍展白过来——这个谷里,也只有他可以对付这条毒蛇了。。
旋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!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!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
“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!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!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“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!
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,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,奔跑着,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。
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。
“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……
“把龙血珠拿出来。”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,咬着牙开口,“否则她——”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
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“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……”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