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
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。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“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!”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!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
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。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。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旋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!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!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
是谁?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,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。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,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,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,手足一软,根本无法站立。。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“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!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
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……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!
“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拉下了脸,看也不看他一眼,哼了一声掉头就走:“去秋之苑!”。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
妙风默默颔首,看着她提灯转身,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,不惊起一片雪花,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,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?!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