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
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!”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何况,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,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。瞳微微笑了笑,眼睛转成了琉璃色:!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旋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,冷笑道:“还问为什么?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,我既然独占了你,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,为他人所有?”!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“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!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。
“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,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,蓦然将手一松,把她扔下地,怒斥:“真愚蠢!他早已死了!你怎么还不醒悟?他十二年前就死了,你却还在做梦!你不把他埋了,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……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“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……”
“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!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