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不起什么呢？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。

    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，原来，却是她刺杀了教王！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，她抢先动了手！

    “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，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，”他一直面带微笑，言辞也十分有礼，“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，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。”。

    他怔住，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，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
    “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，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，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，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，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！”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她道，“只是在做梦。”

    得不敢呼吸，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，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，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

    剑插入冰层，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，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
    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
    “说什么拔出金针，说什么帮他治病——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，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，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！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，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——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。！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
    旋“药在锦囊里，你随身带好了，”她再度嘱咐，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，“记住，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，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，才能再去临安！”。

    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！

    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，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，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，闪电般点足后掠，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，划出一道曲线，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！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
    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！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
    然而到了最后，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！

    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，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，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，发出欢喜的叹息：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？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
    她平静地说着，声音却逐渐迟缓：“所以说，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，世上的医生，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他喝得太急，呛住了喉咙，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，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，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，不停地咳嗽着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，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，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！

    她握着银针，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，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。

    “是、是瞳公子！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，脱口惊呼，“是瞳公子！”……

    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

    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，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，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，渺小如蝼蚁。

    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
    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，身体忽然间委顿，再也无声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，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，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，她睁开眼睛，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，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，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
    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高高的南天门上，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是静观其变，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，再做决定。。

    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，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！。

    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，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！

    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