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刚才发现——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。”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,嘴角浮出淡淡的笑,“我真傻啊,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——你还被封着气海,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?你根本是在骗我。”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“老七?!”!”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旋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“妙风气息甫平,抬手捂着胸口,吐出一口血来——八骏岂是寻常之辈,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。然而此刻,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。!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。
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薛紫夜站起身,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,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!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。
“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!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居然能让她都觉得惊心?……
“咦,小姐,你看他怎么了?”绿儿注意到了泡在木桶药汤里的人忽然呼吸转急,脸色苍白,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,脖子急切地转来转去,眼睛紧闭,身体不断发抖。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“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……”
“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