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”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。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!
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,你回来了吗?”半晌,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,震动九霄,“快进来!”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“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!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旋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““醒了?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,妙风睁开了眼睛,“休息好了吗?”!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!
不由自主地,墨魂划出凌厉的光,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。
“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然后,径自转身,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。。
“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!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。
“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……
是幻觉?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。
“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“一定赢你。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!
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……”
“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。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
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