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

    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

    如果你还在，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“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，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！”

    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，在这一刻后，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，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
    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！

    她惊骇地看着：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，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？这个人……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，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，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？

    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
    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
    ““咕。”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，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。！

    她轻轻移动手指，妙风没有出声，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
    旋“要回信吗？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

    ““放开他，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，“我是医生。”！

    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，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！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，饶有兴趣，“那倒是难得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！

    “哎，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？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，她苦笑了起来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，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。

    ““真是可怜啊……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，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，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。”瞳执剑回身，冷笑，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，足尖一点，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，化成了一道闪电。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
    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，似乎都深不可测，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，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？！

    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这样可不行哪，”出神的刹那，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，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，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，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，以防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睡了吗？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，做了一个苦脸：“能被花魁抛弃，也算我的荣幸。”！

    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，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
    风更急，雪更大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
    她戳得很用力，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，全身微微发着抖，“好冷啊。”

    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
    “这样做的原因，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，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，瞳大笑起来，将沥血剑一扔，坐回到了榻上，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，肯不肯定约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，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，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，忽然间手腕一翻，指间雪亮的光一闪，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！。

    “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
    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你要价高，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——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？”他却继续说，唠唠叨叨，“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，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——别看你这样凶，其实你……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