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，轻声道，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，傲然回答：“一言为定！”。

    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即便是贵客，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，静静开口，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！”

    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

    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，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，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，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，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，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，就一直鼎剑兼顾，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，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

    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，查看了气色，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：“断肠散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，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：看着她说话的样子，看着她笑的样子，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，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！

    因为愤怒和绝望，黑暗中孩子的眼睛猛然闪出了熠熠的光辉，璀璨如琉璃。。

    旋你再不醒来，我就要老了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他沉默下去，不再反抗，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，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！

    “跟我走！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，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，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，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！

    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

    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，也只能自刎于此了！”！

    “哦？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。”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，意味深长地点头，“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，修罗场所有杀手里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。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，让你早点死。”！

    “很俊？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，挑了挑眉，“真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。”她道，“只是在做梦。”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，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，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，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！

    不等妙风回答，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，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
    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，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，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？。

    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……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

    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，顿足站起。。

    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
    “可惜，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，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！。

    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，流露出诧异之色：“公子找谁？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，呼啸而来，又呼啸而去，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，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，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说，瞳派了你们来，究竟有什么计划？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，剑锋缓缓划落，贴着主血脉剖开，“——不说的话，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
    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，瞳闭上了眼睛，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，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，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
    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，妙风拂了拂衣襟，行了一礼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她梳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