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，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，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，她俯身看着他，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……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
    “怎么，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？瞳？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，冷笑起来，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，讥讽着，“对，我忘了，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叮”的一声响，果然，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，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，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！。

    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！”

    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，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
    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，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，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同伴警惕：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，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！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，墨魂剑下垂指地，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沉吟片刻，点头：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，即可。”。

    旋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“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！

    真是活该啊！！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““让我看看他！快！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，用力撑起了身子。！

    如今，难道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，全身微微发着抖，“好冷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站着没有动，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
    ”廖青染收起了药枕，淡淡道，“霍公子，我已尽力，也该告辞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自己的来历？难道是说……！

    她看着信，忽然顿住了，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西去的鼎剑阁七剑，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，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，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，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
    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，总算自己运气不错，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满身风尘，疾行千里日夜兼程，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，他只觉得心里一松，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，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
    他追上了廖青染，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，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，气质高华。。

    沐春风？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！。

    “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
    “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，全身微微发着抖，“好冷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！

    “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