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。
“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,是否平安?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,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,媚术了得,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,武学渐进,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!”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可是,等一下!刚才她说什么?“柳花魁”?
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“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!
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。
旋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。完了,难道是昨夜喝多了,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?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,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,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。。
“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!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!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“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!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,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,想夺得龙血珠,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,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,生生耽误了时间。。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。
“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“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。
“动不了了吧?”看着玉座上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形,瞳露出嘲讽,“除了瞳术,身体内……
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“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!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……”
“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。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!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