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就算是世外的医者,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!”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!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,无法挪开视线:她的眼睛……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……。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!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旋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
““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。”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,一字字控诉,“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!”!
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!
原来是为了这个!真的是疯了……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?!。
“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。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!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“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……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
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“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!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……”
““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……”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,“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,半夜三更的睡不着,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——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。”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!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