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!”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!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
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
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。
何况,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,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。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!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旋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不过看样子,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他忽然间大叫起来,用手捂住了眼睛:“不要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!放我出去!”!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“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。
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。
“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!
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。
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。
“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……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
她心里微微一震,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,雪光“刷”地映射了进来,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。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。
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。
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!
“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……”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!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