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他看了一眼，失惊，“又是昆仑血蛇？”。

    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，睥睨而又得意，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，深不见底。。

    “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，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，蓦然将手一松，把她扔下地，怒斥：“真愚蠢！他早已死了！你怎么还不醒悟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，你却还在做梦！你不把他埋了，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！”

    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，银针刺入两寸深，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！

    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？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，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，忽然间脸色一变，“糟了！”

    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。八剑一旦聚首，所释放的力量，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？

    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，今日不杀更待何时？。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！

    他追上了廖青染，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，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，气质高华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“嚓”，轻轻一声响，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，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！！

    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，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！！

    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望着阖上的门，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
    “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
    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！

    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说，瞳有什么计划？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，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！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
    她越笑越畅快：“是我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……

    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

    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

    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，她已走到榻前，拈起了金针，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：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
    “抓住了，我就杀了你！”那双眼睛里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，“杀了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！

    ““风，”教王蹙了蹙眉，“太失礼了，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“怕了吧？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，她笑得越发开心。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！

    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，我现下就收拾行装，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，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，“等相公回来了，我跟他说一声，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