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，抱着自己的双肩，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，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，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

    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，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，“滚吧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，放下菜，立刻逃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胡说！”他突然狂怒起来，“就算是七星海棠，也不会那么快发作！你胡说！”！”

    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，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，她毫不迟疑地抬手，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，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！。

    这个魔教的人，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！！

    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
    软轿停下的时候，她掀开帘子，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，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，令人过目难忘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不解地望着他：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，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？”！

    “刷！”忽然间，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！。

    旋贴身随从摇摇头：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，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，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，扔回给了绿儿，回顾妙风，声音忽然低了一低，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！

    “这种毒沾肤即死，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，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，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，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，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，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，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，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！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没想到，自己连夜赶赴临安，该救的人没救，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，看着她微笑，伸出满是血的手来，断断续续道，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，答应出诊了？”！

    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：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，她没有掉下去！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？！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你们谷主呢？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，急问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
    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，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。在他转过身的同时，妙风往前走了一步，站到了他身后，替他看守着一切。教王转过身，缓缓拉下了外袍，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——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，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！。

    明介？妙风微微一惊，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：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怔住，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！

    “他想追上去，却无法动弹，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。

    沐春风？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！。

    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！

    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