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

    除了卫风行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。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，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，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。

    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，才动用这个法术呢？！”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，他怔怔想了半晌，忽然觉得心惊，霍然站起。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

    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。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，便不再多耽搁，重新掠出车外，长鞭一震，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，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？！

    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为什么不杀？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，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，迟疑道，“莫非……瞳，你心软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开眼，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，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，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！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！

    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

    “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！

    最后一枚金针还留在顶心的百汇穴上。她隔着发丝触摸着，双手微微发抖——没有把握……她真的没有把握，在这枚入脑的金针拔出来后，还能让明介毫发无损地活下去！。

    “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，低声说：“姐姐，你好像很累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
    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！

    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
    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
    “她说不出话来，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，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！

    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，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！。

    那些冰壁相互折射和映照，幻化出了上百个影子，而每一个影子的双眼都在一瞬间发出凌厉无比的光——那样的终极瞳术，在经过冰壁的反射后增强了百倍，交织成网，成为让人避无可避的圈套！。

    “他想追上去，却无法动弹，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。

    曾经一度，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……

    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

    她笑了笑，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：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，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

    “相信不相信，对他而言，已经不重要了，”他抓住她的肩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，“紫夜，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，又能如何呢？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，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，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。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，”徐重华不屑地笑，憎恶，“她就是死了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，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，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——从她们来到这里起，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。宁嬷嬷说：那是十二年前，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。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！

    “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