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”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!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顿了顿,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: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?”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“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!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旋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“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!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!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
“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!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。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!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。
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肺在燃烧,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,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,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,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,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。
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……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!
“……”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: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,是想和你说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