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“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!”
——这里,就是这里。。
“没,呵呵,运气好,正好是妙水当值,”妙火一声呼啸,大蛇霍地张开了嘴,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,“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,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,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。”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
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旋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!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“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!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——是妙风?。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!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。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。
在说话的时候,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,视线并不上移。……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。
“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!
“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……”
“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!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