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

    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，我现下就收拾行装，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，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，“等相公回来了，我跟他说一声，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

    “雅弥！雅弥！”她扑到地上，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，呼唤着他的乳名。。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，急促地喘息，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，咯咯，一定要活下去啊！”！”

    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，是不是感到寂寞呢？。

    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！

    他静静地躺着，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

    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，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，几度想站起来，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
    旋就算她肯相信，可事到如今，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，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？所以，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，对彼此，都好。。

    ““大家别吵了。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……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。”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，唉声叹气，“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，可怎么办呢？”！

    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：“这一下，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，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！

    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！

    其出手之快，认穴之准，令人叹为观止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长明灯还吊在阁顶上静静燃烧，阁中内室呈八角形，书柜沿着墙一直砌到了顶，按照病名、病因、病机、治则、方名、用药、医案、医论分为八类。每一类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，从羊皮卷到贝叶书，从竹简到帛文，应有尽有。。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“用这样一把剑，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
    沉吟之间，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：“大家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！

    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瞳究竟怎么了？。

    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……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

    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

    瞳默然一翻手，将那枚珠子收起：“事情完毕，可以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，手下意识地收紧：“教王？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了？”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，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。。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！

    “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。

    “我说过了，救我的话，你会后悔的。”他抬头凝视着她，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，“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——和你正好相反呢，薛谷主。”！

    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