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？”所有人都勒马，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，齐齐跳下马背。

    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，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

    丫头进来布菜，他在一旁看着，无聊地问：“你们谷主呢？”。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
    “说到这里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，妙风停住了口，歉意地看着薛紫夜：“多谢好意。”！”

    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，举止利落，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，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，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，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
    像他这样的杀手，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，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，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，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，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！

    片刻的僵持后，她冷冷地扯过药囊，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，对着她一颔首：“冒犯。”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！

    难怪多年来，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，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，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。

    旋“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，受了寒气，所以肺一直不好，”她自饮了一杯，“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，师傅要我日饮一壶，活血养肺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！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！

    “我说过了，救我的话，你会后悔的。”他抬头凝视着她，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，“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——和你正好相反呢，薛谷主。”

    “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，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！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
    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，无喜无怒：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！

    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
    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？……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
    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，拿走了那个药囊，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
    “哟，”忽然间，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，柔媚入骨，“妙风使回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。

    “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
    她轻轻移动手指，妙风没有出声，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，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，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直直看着薛紫夜，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，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忽然身子却是一轻！！

    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，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，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，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