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还记得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吗?这么多年来,只有我陪你说说话,很寂寞吧?看到了认识的人,你一定觉得也很开心吧?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,但毕竟,那是你曾经的同伴,我的弟弟。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!”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来!”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极北的漠河,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。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旋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“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!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!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
“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!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!
“是从林里过来的吗……”小姐却望着远处喃喃,目光落在林间。。
“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。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,手里的剑快如追风,一剑接着一剑刺出,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:月照澜沧,风回天野,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,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,他停下了手。。
“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!
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,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,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!那么说来,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,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!。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“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……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“是幻觉?。
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!
“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……”
“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血封!还不行。现在还不行……还得等机会。!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