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“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!”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
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。
他撇了撇嘴:“本来就是。”。
“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!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旋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!
“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,语音低沉温柔。
“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!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!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“王姐,小心!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,她被人猛拉了一把,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,一手将妙水拉开,侧身一转,将她护住,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!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!
“啊呀!”她惊呼了一声,“你别动!我马上挑出来,你千万别运真气!”。
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“明日,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,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,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,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,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……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“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……”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!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