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

    杀气一波波地逼来，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！”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

    “王姐，小心！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，她被人猛拉了一把，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，一手将妙水拉开，侧身一转，将她护住，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！。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她大吃一惊，“站住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，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，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，苍白而消瘦，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，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，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，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！！

    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：瞳执掌修罗场多年，培养了一批心腹，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，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？。

    旋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！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！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遥远的昆仑山顶上，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！

    他一惊，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。

    “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！。

    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！

    奔得太急，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，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”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，“我一定会治好你。”。

    “奇怪，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？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！

    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
    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……

    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，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，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，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，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！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些怒潮汹涌而出，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，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
    七剑沉默下来，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，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，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，渺小如蝼蚁。！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在他大笑的瞬间，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，捏住他的下颌，手狠狠击向他胃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