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他想追上去,却无法动弹,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。
“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!”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!
“老五?!”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。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旋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
“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!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“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。
“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……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“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。
““谷主,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,也急得快要哭了。。
“薛紫夜!”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,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,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,“醒醒,醒醒!”!
“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……”
“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。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!
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