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
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!”
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!
“喀喀,喀喀。”她握着那颗珠子,看了又看,剧烈地咳嗽起来,眼神渐渐变得悲哀——这个家伙,真的是不要命了。
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,身体忽然间委顿,再也无声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旋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。
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!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
“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!
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!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!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,勒入他的肌肤,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……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
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
“什么钥匙?”妙水一惊,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。
“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!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他看着那些女子手持十八般器具逼过来,不由微微一震:他太熟悉这种疗程了……红橙金蓝绿,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,在替人治疗外伤的时候,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。。
——怎么还不醒?怎么还不醒!这样的折磨,还要持续多久?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