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
“风。”教王抬起手,微微示意。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,一步步走下玉阶——那一刹,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,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。妙水没有过来,只是拢了袖子,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,似乎在把风。
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”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!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“怕了吧?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,她笑得越发开心。!
“一两个月?”他却变了脸色,一下子坐了起来,“那可来不及!”。
旋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——那一瞬间,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!!
杀手浅笑,眼神却冰冷:“只差一点,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。”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
“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!
喝过宁婆婆熬的药后,到了晚间,薛紫夜感觉气脉旺盛了许多,胸中呼吸顺畅,手足也不再发寒。于是又恢复了坐不住的习惯,开始带着绿儿在谷里到处走。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!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,截口:“那么,多久能好?”!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……
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
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?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?。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“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!
“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……”
“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。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!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