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”
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,犹自咬牙切齿。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!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
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,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,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,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,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,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,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。
“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,流落在摩迦村寨,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。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——我比你大一岁,还认了你当弟弟。”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旋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,烫着一样往后一退,忽地抬起头,看定了她——。
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!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
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!
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。
“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,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,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“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可靠。”夏浅羽低下了头,将剑柄倒转,抵住眉心,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,“是这里来的。”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……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!
“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。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!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