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

    他来不及多想，瞬间提剑插入雪地，迅速划了一个圆。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
    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，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，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
    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，没有立刻回答，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……谷主！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：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？”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

    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谁？！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，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，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，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，“你发什么疯？一个病人，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？给我滚回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，踉跄后退，猛然喷出一口血，跌入玉座。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
    旋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“还有毒素发作吧？很奇怪是不是？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，怎么会着了道儿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！

    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

    “她越笑越畅快：“是我啊！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“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，忽地一笑：“可是，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。

    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到如今，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！

    是小夜姐姐回来了！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，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他悚然惊起，脸色苍白，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，还在脑海里回响，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。

    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
    ““现在，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，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，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，发出绝望的嘶喊。！

    反正，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，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。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了顿：“认识。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黑暗里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“终于，都来了吗？”……

    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

    妙风拥着薛紫夜，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

    “你的手，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，有些怜悯。。

    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，秀丽的眉梢扬起，“医者不自医，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，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？起轿！”。

    “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，想要站起，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，最终颓然跌落。。

    “她看着他转过头，忽然间淡淡开口：“真愚蠢啊，那个女人，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，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，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
    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！

    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，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口，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。。

    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！

    不等夏浅羽回答，他已然呼啸一声，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