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，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，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瞳想紧闭双眼，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，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，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，狼嚎阵阵。！”

    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！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
    “说起来，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，”妙水娇笑起来，“托了她的福，沐春风心法被破了，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，明力死了，妙火死了，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，真是轻松许多。”

    老人一惊，瞬间回过头，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。

    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：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，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，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，”薛紫夜抬起头，对他道，“快马加鞭南下，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！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旋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，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，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，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，若心地阴邪惨厉，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！

    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！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，快把剑放下来！”霜红看到瞳跌倒，惊呼，“不可伤了明介公子！”！

    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。

    “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，挂在梅枝上，徘徊良久。。

    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，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，正剧烈地喘息，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，仿佛想说什么，然而尚未开口，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！

    后堂里叮的一声，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
    “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，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，整个山头四分五裂，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，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，就在一瞬间覆灭。。

    他们都安全了。。

    “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！

    听到这个名字，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，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
    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呵。”他笑了笑，“被杀？那是最轻的处罚。”。

    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……

    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

    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
    ““现在，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，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，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，发出绝望的嘶喊。。

    “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！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