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!”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!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旋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!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!
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“然而她的同伴没有理会,将目光投注在了湖的西侧,忽地惊讶地叫了起来:“你看,怎么回事……秋之苑、秋之苑忽然闹了起来?快去叫霜红姐姐!”。
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。
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!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“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……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“对一般人来说,龙血珠毫无用处,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,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。《博古志》上记载,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,辅以术法修行,便能窥得天道;但若见血,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,可谓万年难求。。
“她站起身,点燃了一炉醍醐香。醒心明目的香气充斥在黑暗的房里,安定着狂躁不安的人。。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!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……”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。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