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!”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?还是有了心爱的人?不过,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,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,妩媚而又深情,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,娇嗔,“哎,真是的,我就要嫁人了,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?”!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“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!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旋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!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!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
“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,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,回身准备出门,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,身子一倾,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!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。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!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你说了,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,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“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!
她微微颤抖着,将身体缩紧,向着他怀里蜷缩,仿佛一只怕冷的猫。沉睡中,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,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。他不敢动,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,蹭了蹭,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。。
“刚刚才发现——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。”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,嘴角浮出淡淡的笑,“我真傻啊,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——你还被封着气海,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?你根本是在骗我。”。
“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,其中一个长鞭一卷,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,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,眼力之准确,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……
还活着吗?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,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,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,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?如今的他,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
“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“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……”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!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