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。
然而刚想到这里,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。。
“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!”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!
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?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
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“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!
雪鹞还站在他肩膀上,尖利的喙穿透了他的肩井穴,扎入了寸许深。也就是方才这只通灵鸟儿的及时一啄,用剧烈的刺痛解开了他身体的麻痹,让他及时隔挡了瞳的最后一击。。
旋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“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!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!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
“你要替她死?”教王冷冷笑了起来,剧烈地咳嗽,“风,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?你……喀喀,真是我的好弟子啊!”。
“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怒火在他心里升腾,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!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“老七?!”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……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,微微颤动。!
“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……”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!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