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
“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,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。”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,手落在妙风的顶心,轻轻抚摩,“风,我没有养错你——你很懂事,又很能干。不像瞳这条毒蛇,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。”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!”
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。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!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——沥血剑!!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旋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!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。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……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。
“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!
“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……”
““伤到这样,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居然还能动?”妙水娇笑起来,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,“真不愧是瞳。只是……”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,咔啦一声,有骨头折断的脆响,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。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!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