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片刻，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，动了动手指。

    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
    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，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，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，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，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，仿佛有些百无聊赖，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！”

    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，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，妙风垂首不语，跪在阶下，不避不让。。

    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，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！

    难道，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？

    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。

    意识开始涣散，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，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，就在那个瞬间，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，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，黯淡无光。。

    “就算她肯相信，可事到如今，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，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？所以，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，对彼此，都好。！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旋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，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！”顿了许久，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，脸色渐渐苍白，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，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

    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，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，竖起手掌，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，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床前，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，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，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，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，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：瞳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
    出来的时候，感觉风很郁热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！

    妙风转过了身，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，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
    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瞳呢？”她冲口问，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？那样大的风沙里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；而这样的柳色里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
    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他却站着没动：“属下斗胆，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，过目点数。”。

    “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，完成了这次的命令，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，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？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，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！

    “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。

    “嘿，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，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，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，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，他全身一下子冰冷，再也无法支持，双膝一软，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以手掩面，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