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”
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!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他解开霜红的穴,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,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,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旋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!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
“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!
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“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!
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。
“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……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
永不相逢!
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,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。不需要拉开帘子,也不需要点灯,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,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。剑名沥血,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,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。。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。
“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“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!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……”
“雪怀……是错觉吗?刚才,在那个人的眸子里,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,看着她拈起金针,扎入教王背部穴道,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,要来临了!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